他们俩,可真是除了第一天比较熟之外,再无纠葛了。
赵鸢作揖:“李大人,赵鸢失礼了。”
她嘴角一直沉着,连假装的笑意都提不起来,任谁看了都知道她心情糟糕。
李凭云道:“既然知道失礼,下次注意些。”
不哄她一下吗?不哄也就罢了,好歹说话客气点嘛。
“是,下官记住了。”
李凭云背着手,从赵鸢身边经过,丢下四字:“衣领湿了。”
赵鸢低头一看,自己衣领被水浸湿一片。她转身朝着李凭云背影行礼:“多谢李大人提醒!”
看着李凭云的背影,田早河的话忽飘入赵鸢耳中,蛊惑似地不断重复。
「你给他买点好酒,他肯定帮你。」
你给他买点好酒,他肯定帮你。
他肯定帮你。
他肯定帮我的
“李大人!”赵鸢脑子一热,叫住李凭云。
就算李凭云不帮她,听听他的思路,让他提点一二句也是好的。
李凭云步子停在木楼梯前,他肩膀半倚在墙上,“何事?”
“今早田刺史来找下官,说起晋王和王郑两家这几日要来巡边,不知李大人知道与否?”
赵鸢站在李凭云低处,李凭云看她时,眼皮轻阖,眼底有清光。
烈阳从顶棚的缝隙里照下来,在他身上打了一簇光束。
赵鸢想,不愧是李凭云,哪怕他依旧胡子拉碴,却注定是站在光中之人。
“知道啊。”
赵鸢道:“不知可否请指点下官一二。”
“好啊。”李凭云果断说,“赵大人,你求我,我就帮你。”
这么爽快?简直爽快到赵鸢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一直在等着帮自己呢
李凭云原来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赵鸢城府还不深厚,眼神清灵。
她不知那束自李凭云面前倾斜而下的光,正照在她自己的脸上,她眼中的悲喜变化,都被李凭云尽收眼底。
做戏要投入7
无数灵动的粉尘在光束间飞舞,赵鸢同李凭云之间,只隔着一道台阶的距离。
赵鸢只要斗胆上一个台阶,或是李凭云愿意向下一个台阶,他们都会并肩而站。可一个人不敢向上造次,另一个不愿屈尊降贵,于是便早就了这个局面:一个低头低得颈椎疼痛,一个抬头抬得脖子抽筋。
赵鸢心里不断琢磨着李凭云的话,只要她肯求他,他就帮自己解决燃眉之急。
李凭云见她眼珠子左右乱转,半天不做决定,恰有几只苍蝇飞了过来,嗡嗡嗡嗡地惹人烦恼,他转身朝楼上走去,棚顶有一处木板掉了下来,刚好挡着路,李凭云弓腰低头从那里过去,这时赵鸢才反映过来。
李凭云转眼已经上了楼,赵鸢喊他道:“李大人,留步!”
她喊罢,两条腿蹬蹬踏上台阶,向上跑去,碰到那挡路的木板,她直接用手给挡了过去。
李凭云听到这急促的上楼声,提醒她:“别在我面前摔了。”
赵鸢感动不已:“多谢李大人担心。”
“我不想替赵大人负责而已。”
赵鸢心里早已认定李凭云是一个嘴硬心软之人,她抿起嘴唇,纯真而羞涩地笑道:“李大人,我都懂。”
“赵大人,想好怎么求我了?”
“李大人,我不求您。”
李凭云的眼睛太幽深,赵鸢不敢凝视,起初她说话的时候,只敢望着他腰间的配饰,那些环佩玉饰品,她甚至能想象得到风吹起时,它们叮铃作响的撞击之声。
可随着她这句话说出口,心境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她仿佛被打开了一道门,门外的世界,她见所未见,于是她抬起头,一边看着李凭云的脸色,一边沉稳地说:“求人始终低人一等,我才华官阶虽皆不如您,可我有一颗想与您比肩之心。”
李凭云挑眉:“是么?那你想怎么样。”
赵鸢愈发大胆:“我要与您比酒量,若您赢了,赵鸢自然悉听尊便,若赵鸢赢了,请李大人替我收拾烂摊子。”
“行啊。”
赵鸢寻思李凭云是不是忘了他们第一次比酒的情形,当时可是她赢了呢。李凭云这么爽快地答应,赵鸢越想越觉得事有蹊跷,难道李凭云明知自己会输,故意让她?
可她说到底,只是他的一个下官而已,他们相识也不过几日,他凭什么帮她
“李大人,我让六子替我买酒来。”
“你要在驿馆喝么?”
经李凭云一提醒,赵鸢意识到自己不能在驿馆和他比酒。驿馆里,不但有她的未婚夫在,还有许多士兵,她偷偷喝酒,自然不能教他们发现。
“那李大人,我来定酒楼,就定明月楼如何?这是玉门关唯一一家开门的酒肆了。”
“赵大人,为避人言,保护本官名节,你我分头而行,清楚么?”
“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