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甜拿起赵鸢的帕子,捂着脸,“大人,我有罪,我爹娘死了,我我往后该怎么办啊。”
赵鸢轻轻抱住她,“怕什么,有赵大人呢。”
当她说出这句话,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因李凭云而愤怒。
在太和县时,他是她唯一的靠山,现在他要她离开,相当于收回了他对她所有的扶持。
她恐惧没有他的前路。
赵鸢道:“小甜菜,就算无人依靠,我们依然能够顶天立地。”
她自信自己能够做个顶天立地的人,只是有些遗憾,他对她始终不曾敞开心怀。
小甜菜止住哭声,“大人,你的帕子脏了,我替你洗了再还给你。”
“不必了,你拿着吧。”
小甜菜点点头,突然来了一阵风,风拂起赵鸢的手帕,上头绣着的两只蜻蜓,生机勃勃。
赵鸢看着那一双蜻蜓,呐呐道:“不对啊”
小甜菜抽搐着问:“大人,发生了什么?”
她的帕子上,本来只有一只蜻蜓,何时变成一双了?
赵鸢恍然大悟,前天李凭云说要给她送礼,并不单是把她的帕子还给她。
他送她的,是一只蜻蜓不是一双。
若她是天上的风筝,那李凭云就是牵线的手,她飞多远,多高,只要他想收线,她就会脱离自己的意志,直接向他飞去。
赵鸢立即起身,她飞奔回裴瑯身边:“你带小甜菜找个地方落脚,我有东西落在了太和县,得回去一趟。”
裴瑯哪里看不穿她的心思,他挑眉道:“让阿元送你回去吧,我就不扰你了。”
“多多谢。”
阿元带着赵鸢一路疾驰,到了太和县境内,已是黄昏将至。
夕阳染红整个太和县的上方,遥遥望去,这座城郭即落败,又瑰丽。
阿元道:“赵姑娘,城楼上有人。”
赵鸢抬头,她望向城楼。
他黑衣黑发,身形沉肃,再浓郁的夕阳都无法将他沾染。
赵鸢几乎是跳下马车,她朝着城楼狂奔而去,夕阳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角,她的黑发扬起,步履坚定。
“李大人,你为何会在此处?”
若说身体素质,还得看赵鸢,一口气跑上城楼,气都不喘。
即便李凭云心中有强烈的预感,她一定会回来,但当她真正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仍然忍不住颤抖。
这世间,原来也有人为他回头。
“等人,赵大人又为何在此处?”
“我来找人。”
“找何人?我帮你找。”
赵鸢负气看着他:“此人天下第一自大,李大人若见着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特征如此含糊,叫本官如何帮你找?”
赵鸢的气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就全消了。她面色严峻:“李大人,我找的人是你,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是万古长夜的第一缕日光,李凭云当然想将她永远占有。
只是
她尚有婚约,他尚是贱民。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仅仅是彼此的一纸契约,更是千载万世的成见。
“赵大人,想清楚再说吧。”
“我想清楚了。”
赵鸢眼不带眨,“李大人,诚然,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但聪明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容易自以为是。好在有田兄六子高程在你身边,他们可以补你所短,你平日做事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对你一定有益无弊,还有,你做事向来不守规矩”
这番话真是出乎意料。
“闭嘴。”李凭云吐出二字。
“这就是你自大的表现。”
赵鸢话音未落,李凭云已经将她搂紧在了怀里。
不是她曾幻想中清清白白的拥抱,而是她再他怀中,额角抵着他的肩膀。李凭云的大掌紧扣着她的后脑勺,她的脸贴在他怀里,耳朵贴着他的臂弯。
“李”
她耳旁只听得到他的心跳声,那有力的震动,将她的话语淹没了。
李凭云用依然沉静的声音对她说:“明年春日,我去长安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