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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要说我对你的事情半个字都不感兴趣呢”(1 / 19)

贺明渚其实一直都清楚自己在这个家的处境。

四岁那年父母结束了长期分居,正式离异。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母亲从容地收拾完行李,带着哥哥扬长而去。彼时他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手提大包小包,还想要上前分担些,被哥哥轻轻推开了。临走前哥哥怕他吵闹,不忘堵上一个玩具作为安抚。

然而他并未追赶,就这样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远去,只留下记忆中日渐模糊的背影。

起初,贺明渚不理解那一纸判决书的含义,还以为母兄只是出了趟远门,待到开学自会归来。哥哥学习那么认真,肯定不敢缺课。

可开学季如约而至,却没等到清晨被哥哥叫醒,主动为他背上书包。

只能战战兢兢地快步跟在父亲身后,再踏入热闹非凡的校园,面对熟悉的老师同学,贺明渚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他曾试探着问母亲和哥哥的去向,父亲脸色阴沉地搪塞“走了”,一来二去,也就不作声了。

小孩子的世界里没有绝对,寒来暑往,贺明渚慢慢接受了他们离开的事实,习惯没有了哥哥陪伴的生活。

有天父亲一改往日的冷漠和不耐烦,不仅开车接他放学,还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好菜。

无事不登三宝殿,贺明渚直觉有诈,躲在卧室独自忐忑。不久门铃响了,父亲满脸喜气地去开门,迎进来一个陌生女人。看得出他是真欢欣,连唤了几声贺明渚才磨磨蹭蹭地出来也不生气。

父亲令贺明渚称这个女人为“妈妈”,贺明渚则梗着脖子不肯开口。女人年轻漂亮,谈吐也优雅,非但不尴尬,还反过来安慰身旁的男人:“孩子一时转不过弯,正常,先叫阿姨就好。”

“七岁了,哪里还小?!”父亲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心疼地安抚起女人。

眼见一男一女旁若无人地腻歪,贺明渚简直食不下咽,默默收拾了自己的碗筷,逃之夭夭。

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孤独犹如一阵翻涌的巨浪将他击倒。

前脚哥哥刚走,后脚父亲就请人重新粉刷了四面墙壁,兄弟俩曾经调皮留下的涂鸦不复存在。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开始肆意清扫长子和前妻遗留的旧物,贺明渚多次抗争非但无果,反遭一顿劈头盖脸的骂:“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这是我家,这些东西都是我买的,我爱丢就丢,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

“没资格就给我老实一点,不然跟他们一块儿滚出去!”

贺明渚无助地垂下脑袋。

他的确没资格干涉父亲的处置。

久而久之,屋内贺明汀生活过的痕迹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张全家福。他赌气似的剪除父亲所在的一半,蜿蜒的齿痕紧贴着哥哥的身线。相片上哥哥一手稳稳托起他,一手紧挽母亲的胳膊,二人笑容皆是温柔璀璨。

贺明渚静静地盯着看了会儿,复又塞回枕下,祈祷往后在这个家还有自己的一方容身之地。

女人顺理成章地拎包入住,她决定大展拳脚,经营起温馨美满的三好家庭。

头一件事就是包办贺明渚的三餐以及接送他上下学,结果惨遭拒绝。

贺明渚在一年级时就学会了独自上下学,用父亲给的零花随意填饱肚子。他宁愿饿上两顿,也不愿意相隔一桌美味同一个陌生人尴尬地大眼对小眼。

岂知话音刚落,上一秒还和蔼可亲循循善诱的女人,下一秒便收敛起面具,无情转换偏执的另一面:“不习惯对不对?我理解。这些之前都是你哥负责的?”

“很可惜,现在是我说的算了。”

她会耗费一下午准备烛光晚餐,只为给一身疲倦归来的父亲惊喜;也会为他的临时爽约大发雷霆,精心烹制的菜肴化作一地狼藉。

她会苦口婆心地劝父亲不必拼了命工作,须多陪伴家人;也会偷偷翻阅他的手机,一旦捕风捉影即怒不可遏,兴师问罪,不依不饶。

女人还想要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纠纷与冲突再度升级,最初的山盟海誓沦为互相指责的先矢矛头。尖利的争吵声打破了夜深人静,男人摔门而去,随后彻夜不归,女人歇斯底里的哭喊亦持续至东方泛起鱼肚白——贺明汀紧绷的神经从未松懈,尽管他已经历过一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在不幸接二连三地流产、被医院判定不宜再孕后,女人心如死灰,对丈夫的积怨陡然迁怒到继子身上。

贺明渚不得不更加谨慎地夹起尾巴做人。

父亲反感家中一片死气,常常借口出差,不知在何处厮混到天明。他愈是逃避女人愈是不满,泄愤的目标却转向朝夕相处的贺明渚,稍有不顺就抄起手边一切棍状物——扫帚,擀面杖和撑衣杆,朝孩子因胆怯而佝偻的肩背雨点般砸落。

次日怒焰渐熄恍然悔悟,自然不忘再抱着他伤痕累累的身躯声泪俱下,痛斥自己的无耻行径。

邻里左右也不止一次向物业反映,夜里孩子的哭叫求饶声太过凄厉,严重影响了居民休息甚至有人证实曾撞见仅着单衣的小身影夺门而出,慌不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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