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堇还是保持了最基础的廉耻心，他后知后觉的发现黎曦不给他穿衣服可能是一种限制他的手段，因为他也实在还做不到就这样裸着身子坐到室外去，哪怕屋外一个人都没有，而他所能行进到的最远距离也不过就是在门口徘徊，像块望夫石一样端坐在那儿，苏堇想想都觉得恶心。

黎曦被他踹走之后不往回来给他又洗了洗手脚，说怕他还是觉得恶心，苏堇满意的躺在那里接受了黎曦的伺候，事后又觉得不是滋味，还是觉得自己像个被圈养在屋里的宠物。

黎曦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又和他说：“我还是下山去看看，我想在后院开块儿菜地，你说好不好？过几个月你就能吃上我亲手种的菜了。还有，我想去弄棵果树苗来，到时候往土里一种，以后还能给你吃点新鲜的果子。我还要去弄些调料罐子上来，这屋里有些也实在是洗不出来了。还有你的衣服——”

“你要给我买什么衣服？”苏堇问，“什么衣服是绑着我的双手双脚你还能给我穿上的。”

黎曦讪讪笑了：“还没想好，反正我去逛逛，遇到合适的就给你弄一件回来。”

苏堇又不理他，缩回了被子里：“你害得我没睡好，我要再睡会儿。”

黎曦腹诽说我不也被你吵醒了吗，你也没让我回来再睡会儿，一脚就把我踢下去了。人家写故事说什么美娇娘娇嗔着捶打或者推搡一下自己夫君是情趣，你这脚踹的多厉害，一脚踹死几个小徒弟都不成问题，我还以为你真要杀了我，爬起来一看发现你是搁那儿裹着被子恼羞成怒了。然而以上内容他是一句也不敢在苏堇面前说，只能说好，你安心睡，我很快就回来。

黎曦当年遇到那个老店家的时候，老店家养了一只老虎。那只老虎如今应该是已经老死了，毕竟当年遇见老虎时老虎就已经显出垂暮之相。店家和他聊起来，说是年轻的时候曾经向往隐士生活，养了一只小老虎在家里。小时候是用链子拴着的，那时候小老虎就和他很亲。后来长大了，即使链子解开了也不跑，俨然已经成了他的一位亲人。

不过世事难料，他肯定也想不到自己后来在这个偏僻地方开了一家酒馆。当年他为感谢黎曦救命之恩，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就把这小屋许给了黎曦。黎曦当年应允下来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真的会来这里隐居，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了。

他下山又给家里添置了些东西，买了一套新的茶具，厨房里加了些瓶瓶罐罐，去农家收购了几袋种子，还真的去找人家问了怎么种果树，但因为实在没有干过什么农活，听见人家说什么移栽的事情，听得脑子都昏了，只好就此作罢。

集市上的人陆陆续续多起来之后，黎曦背着包袱开始张望着打算给苏堇买衣服。他也想过要不买块布回去自己裁剪，但他这辈子就只拿过剑，没拿过针线，从头学起也找不到老师，想到自己可能会给苏堇缝出一件极难看的破布，黎曦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成衣店里的衣服固然好看，但苏堇现在手脚都被绑着，一切有袖子的衣服都穿不了。他在这屋里看了半天，也只给苏堇定下两条齐胸襦裙来。人家和他说这裙子要配这个上衣这个外搭，他只能说不用了。人家便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说“这襦裙您家妻子穿上保准好看。”

黎曦扯扯嘴角，不知道苏堇回去看见他买的衣服会不会生气，毕竟苏堇看样子不喜欢穿女装。但他很快觉得苏堇回去可能没空生襦裙的气了，因为他看见有个摊子在卖肚兜。没什么花纹，基本是纯色的，相当素净的肚兜，因而销量似乎不太好。不过看得出来是给成年人做的，大小看着还蛮合适的。

黎曦蹲过去看了看，店家和他聊天说了什么他都没注意听。他觉得这衣服实在是很适合苏堇现在睡觉穿，毕竟首先襦裙不适合穿着睡觉，其次苏堇不会很愿意裸着睡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回去之后怎么说服苏堇穿上……不过襦裙都买了，也不差这个骂了。

黎曦最后还是给苏堇买了两件。白色的看着像是守丧时候穿的，虽然他不知道守丧的时候有没有必要连肚兜也换成白色的。他觉得苏堇皮肤那么白，穿深色的肯定更显得好看，因而买了一件藏青色的，买了一件纯黑色的。上头看不见什么花纹，料子摸着还算舒服。店家说是自己手工做的，花缝的不好，所以就没缝，还卖的比寻常的便宜点。

回去的时候路过本地的糕点铺，黎曦又忍不住过去看了看。新出炉的酥饼散发着香气，里屋还有学徒正在做馅揉面，闻起来甜滋滋的。旁边摆着绿豆饼和绿豆糕，看起来都挺好吃，黎曦于是也跟着排在了后头，等了小半个时辰才拿到油纸包。

拿到的时候揣在手里还是热的，黎曦觉得苏堇应该会喜欢这个。等他再一路赶回山里，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宅子里头静悄悄的，附近的杂草他还没清理，看着还是很荒凉。黎曦去把东西都放下了，总不过是些生活用品，比较奢侈的东西就是他还带了茶叶上来——他想，苏堇说不定爱喝，而且吃点心配茶会更舒服的。

他拿着东西打开屋门时，屋里静悄悄的。窗户是开的，苏堇裹着被子蜷在床上，见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