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蕊同捂住额头,“哼”一声忿忿别开脸,她还在生爸爸的气,才不要跟他说话!严御东揉了她头顶一把,坐在她身边的沙发上,佯装不知情地看着沉母:“亲家婶婶是打算给我作媒?”沉母倒也不觉不好意思,反而开门见山地说:“亲家大侄子,你觉得我们莹芝怎么样?她呀,从小就老实善良,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心思,娶来持家最好不过了。我听说你们严家几代单传,你到这个年纪也就这么个丫头片子,虽然我们是没什么钱,可生儿子这一块我可以跟你保证,不管是我们老沉还是我娘家那边,个个男丁旺盛、子孙满堂,要不是我年轻那会儿怕养不起,也不会就生了他们兄妹俩,将来莹芝要是入了门,要生几个都是没问题的……”话还没说完,沉莹芝就唰地站起来。沉母吓了一跳,轻斥:“干么呢你!”沉莹芝气得快哭出来,她觉得无地自容,却迫于母亲的威严不敢反驳,只好低着头闷声说:“我、我想去洗手间。”老太太看得心里直摇头,拍了拍严蕊同的手,“小乖,你带小莹去上厕所好不好?”严蕊同点点头,走过去牵沉莹芝的手:“小莹,走!”“在讲正事呢,这孩子真是!”沉母有些不高兴地念叨。看着两个女孩离开后,严御东才随口胡诌道:“承蒙亲家婶婶看得起,可惜我已经有论及婚嫁的女朋友了,人在国外念书,就等她回来办喜事。”“啊?”沉母皱眉,“听敬之说你没对象啊……”严御东扯出个未达眼底的笑意:“毕竟是私事,也没必要昭告天下,您说是吧。”沉母还在发懵当头,管家进来请主子开饭,看到沉母才突然想起来似的,自责地对老太太说:“瞧我胡涂的!忘了请示您客人是否留下来用膳,要不我这就叫厨房准备……”“……不用不用,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沉母尴尬地笑笑,来了那么久都没人问一句,可见一开始就不打算留人吃饭,再是厚脸皮,她也没脸留下来蹭这顿饭,何况她的目的本来就不在此。
严御东客套挽留:“厨房准备也要不了多少时间,要是不急着走,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便饭?”沉母没接受,等沉莹芝回来就匆匆走人了。老太太看着被沉母拽着走的沉莹芝,叹了口气:“要不是你看不上,莹芝倒真是个老实姑娘。”“您别乱点鸳鸯谱,天下老实人多了去,每个都让我娶回来不成?摊上那么个丈母娘,您还想不想我安宁过日子?”严御东边埋怨边一路把人扶回屋里去。说到这里,老太太又来气,回头打他的手背:“那也不能骗人哪!你哪来论及婚嫁的国外女友?”严御东无所谓地说:“我要不这么说以后八成没完没了了,不如让她趁早死心。”“你这是要让我和你爷爷也一道死了心?”老太太剜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三十六岁了严御东,你以为你还有几年可以挥霍?你要是孤家寡人也就算了,可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囡囡呀,想到我小乖将来身边没个血缘亲厚的人照顾,我真是死也不能瞑目。”“奶奶!”严御东语气一沉。老太太知道他最不喜欢提到什么死不死的,不过这就是现实,她和他爷爷都八十好几了,再活也活不了几年,她再不推一把,只怕他就这样得过且过下去。她抬起手摸了摸严御东的脸,彷佛他还是当年那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感伤地说:“我们不想勉强你去娶一个不喜爱的妻子,可你好歹给自己机会去认识新的人,试着去接受一段感情,你的人生还有几十年,你不能永远把情感局限住,否则随着时间流逝,当你失去的人越来越多,你也会越来越痛苦,你明白吗?”严御东固执地说:“我在意的人越多,失去的不也更多吗?”“人生就是一段不断失去又不断获得的旅程,如果你拒绝新的来填补,你的心就会像一口没有活水的井,每失去一个就被掏空一点,总有一天会成为一口枯井,我不想看到你活成那样。”严御东将手掌贴在她的手背上,安慰道:“我不会活成那样,奶奶。”他明白爷爷奶奶必定会早他离开人世,仅管他难以想象到时会有多痛苦,可不管怎么样他还有严蕊同,只要有她在,他就不至于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