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曦把糕点放到桌上，又满心欢喜的把新买的茶具摆出来给苏堇看。苏堇兴致缺缺的坐在床上，又瞥见他包袱里露出的衣角，顺口便问：“你给我买了什么衣服？”

黎曦欢喜的表情顿时一僵，他咳嗽一声：“你能不能答应待会儿不骂我。”

“可以。”苏堇答道。

黎曦小心翼翼的把那襦裙和肚兜都拿了出来，苏堇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脸越来越臭，室内陷入尴尬的沉默。然后苏堇的脚直直踹来，黎曦灵敏的往旁边一躲，被苏堇踹了个正着。

黎曦哀嚎：“咱俩平时聊天，你没必要虚实结合的来吧？”

苏堇咬牙切齿：“我真想把你踹死。”

黎曦说：“可是你看，这两件衣服都没袖子。你现在双手被绑着，除了这个还能穿什么？阿堇，毕竟我怎么说也不能让你裸着……”

这话让苏堇感觉自己胸口仿佛有团气堵着。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也的确不愿意裸着，但真的看到黎曦给他买来这种衣服的时候他还是生气。实在不想裸着身子到处走动的理智让他没有对这几件衣服下手，但他的羞耻心又让他不愿意真的去穿上这东西。

黎曦又殷勤的凑了过来：“阿堇，你穿穿看嘛。我怕你不愿意，给你挑的都是比较素净的颜色。你看这条裙子，几乎是纯白的，就是边边角角上面绣了点花……这个没办法的，你也知道，太素了不好卖，成衣店里头都没有那样子的衣服。”

苏堇冷冷开口：“你可以不买。我宁可就这样裹着被子。”

黎曦说：“真的吗？那我就把这些衣服拿走——”

“等等！”苏堇看见黎曦真的立刻跳起来把东西往屋外拿，当即出声阻止。黎曦转过头来与他面面向觎，室内一时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苏堇终于说：“……行，你先放这儿。你明天下去给我买个披帛之类的东西搭着，我不习惯把手臂露在外面。嗯……还有一件事。”

黎曦问：“什么事？”他看见苏堇盯着他，让他心里有点发毛。

“你去打一条锁链上来，钥匙给我。还有什么东西要买，你明天自己备齐。我站在这房里只能看见窗户外面和院子里，你就按着柱子到窗户外头的距离打一条链子，以后锁在你脚上。”苏堇盯着他，“要是你明天上来的时候我没见着，我就勒死你，让你的尸骨在我的脚边上陪我。”

黎曦连声说好：“用不用给你串个手链？这样你也方便带着那把钥匙。我今儿下去的时候见到有些很好看的玛瑙串，翡翠也有，我去给你串——”

“不要。”苏堇打断他，“不要给我买那些奇奇怪怪的配饰。我就要这个，你听见没有？”

黎曦说：“好，好。我记住了。阿堇，这儿还有点心，以后你不让我下山，那就吃不到这么好的点心了，你多吃点。也没事！以后咱俩就吃点野味，那也是好的，多少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他说话的时候苏堇凝视着他，像是想要从他的面上读出什么。黎曦已经很久没有和苏堇相处过了，年少时对苏堇的记忆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他觉得苏堇也许是想要看到他的懊恼，他的愤怒与无奈。

如果是二十多岁的我会怎么样呢，黎曦不禁想。那时候的他哪里受得了这种事情，要是听说有人要把他锁在某个地方一辈子，他一定立刻便会怒发冲冠——可现在他的想法与从前已经不一样了。苏堇是很了解他，可惜苏堇没能相伴他到老，也没见过他的后半生。此时此刻他只是摩挲着苏堇的手，而苏堇也盯着他，也许是实在没看出什么，苏堇便不耐烦的出声了：“我看见你的脸觉得烦。趁着还有自由，你还是抓紧出去逛逛吧。”

“我不用，我没有失去过什么自由，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黎曦低声说，声音放的很柔，“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本来就甘心这样子陪在你身边一辈子的。”

苏堇踢他：“滚，你滚。”

黎曦说好，但出去又回转过来给苏堇倒茶，说你那绿豆饼吃多了会腻的，他们家的豆沙馅做的甜，给你泡了茶。又说这茶叶我买的是春茶，咱俩一起出去那段时间条件不好，你没怎么喝茶，但这个反正肯定比白水好喝，以后不能下山，可能就没有了，你尝尝，喜欢我去多买点回来。

苏堇对他怒目而视，说我不要看见你，你滚，你滚远点。

黎曦出去的时候还是没关门。苏堇远远的看见黎曦端了两个凳子出来，就坐在院子里淘米，坐的位置正对着他在床上能看见的那个院子角，黎曦坐下的时候甚至还往他这边张望了两眼，可能是在确认他到底能不能看见。苏堇不知怎么的，就是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往床尾挪了挪，又抖开黎曦给他买的那两条襦裙。他能想到黎曦在街上逛衣服的时候竭力翻找素净款式的模样，繁复整齐的花纹是人家用织机好不容易做出来的，精致艳丽的绣花也是绣娘一针一线的成果，每家都尽力把自家最艳丽的衣服挂在外头，毕竟他要的衣服都是好料子，来买这些东西的大多是名门望族出来的人，谁也不甘心穿着一身素色，出